“再来,再来一次,这次一定要成功!”
突然映入脑海的是七年前的记忆。
少云回想起那时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剑术导师击倒的场景。
此时已是黄昏,空旷的训练场上,只有他和导师两人。
他趴在地上,瘦小的身躯上已经满是淤青与擦伤,刀锋训练服也破破烂烂,他已经连续战斗了两个小时。如果换做其他人,早就可以提出休息或结束训练,但不甘的心情迫使少云身体再一次集中力量,男孩倚着手中的木剑再一次地站了起来。
“你很有毅力,但今天这是怎么了?要速度没速度,要力量没力量,训练就像实战,都不是儿戏!”站在对面的,是少云的导师,雷。他语气严厉冷酷: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如果还是打不中我,那超越捷风就更是痴人说梦!”雷说着摆出持剑的中段架势。
“呀!”少云咬紧牙关怒喝一声,跌跌撞撞地举剑朝雷劈去。
雷眨巴了一下眼睛,有一刹那,他恍惚看到少云的身上燃起了金色的光芒,但转瞬即逝。就在雷觉得自己看错了的时候。少云已经身形一晃来到他跟前,手中木刃一摆——
“砰!”雷手中的用来格挡的木剑被劈成了碎片,他整个人飞了出去,在地上中打出两个翻滚,碰到围墙后才勉强停下。
雷惊讶,不,应该说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,看着手中被击碎的只剩下把柄的木剑:这是【魄】?这小子难道在我没有传授的情况下无师自通地掌握了【魄】的使用?这……他心想着。
雷索性丢掉没用的木柄,对少云说道:“少云刚才那招数是从哪里学来的?捷风教你的吗?”
少云摇摇头:“这是我偶然发现的,刚才就想着使出来。可是我没法自由控制。”
——所以刚才的攻击才会如此粗陋?原来是想试验新的招数吗?雷诧异,但他还是严肃地批评道:“蠢货!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敌人,还没等你使出那招,你就已经死了!就凭一些小花招,还想超越捷风?他可是已经在战场上了!”
“对,没错,捷风,是我追逐的目标,他是黑色战神,他是速度再快的金色闪电都无法追上的正直剑士……”少云冷冷地低语着。此刻他面对的不是雷,而是那个自称黑色战神的强盗头子。
“你在嘀咕些什么?小子!后方的部队呢?居然全灭了?!”对方举起自己的长剑指着少云,怒吼着。
少云则冷眼相对威胁道:“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!放开那个女孩,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!”
强盗首领看着少年的眸子,那眼神冰冷锐利,就像是能把人刺穿一样凝聚着一股无形强劲的杀气。就气势上来说,强盗觉得自己已经败了,但他不甘心,反而更加抓紧了琉音的纤细手腕,夹得死死的。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,挡箭牌。琉音那受得起这种虐待,她疼得哀叫一声,感觉两条手臂的骨头都要被这混蛋掐碎了。
“小姐!”萨尔特想要站起来,但强行的运动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,顿时引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。萨尔特又倒在了地上。
“别,别过来!”首领把剑横在琉音的脖子上威吓少云道:“再敢乱动一下,我就把这小妮子的肉一刀刀割下来!”
少云没有动,他闭上眼,深呼吸,坦然自若得站在原地,似乎将身上的所有空门都暴露了出来,杀气也减弱了。
此时强盗们纷纷围了上来。兵刃相向。
“趁现在把他干死!大家一起上!”强盗们挥起武器朝少云扑去。
也就在同时,少云猛然睁眼。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兵器,刺中的是他的残影!下一秒,只见一道道雪亮的剑闪在聚集起来的强盗群里画出无数纵横。四周的树丛灌木都在杀气的催动下沙沙作响,紧接着寒光一闪,少云的身形刮起一阵疾风。待众人看清他停下时,他已立于首领身后。随着他溅去剑上的血水,那群强盗连同首领横着剑的手臂纷纷血花四溅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!手,我的手没了!”强盗头子松开了琉音,蜷缩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。
——刚才发生了什么?首领快玩完了!
那小子绝对是妖怪,妖怪!
灌木丛中剩余的几个强盗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,他们怀着恐惧,正准备溜之大吉。这时,提尔索从车尾的箱子里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,又摇摇晃晃地朝战场走去,他一边揉着眼睛,一边半梦半醒地嘟囔道:“什么声音那么吵啊,到帝都了吗……”
此时琉音与强盗首领拉开了距离,她捡起自己的匕首。跌跌撞撞地跑到萨尔特身边搀扶住他,关切地说道:“萨尔特,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“不要紧的,小姐。只是皮肉流血而已,并没有伤及内脏骨头。”萨尔特拉住了琉音的手道:“比起这个,还请小姐不要离开属下身边!”萨尔特说着,握紧了剑柄:“我想起来了,少云这个名字就是阿卡苏帝国有名的剑士,金色闪电的真名。从刚才那一招来看,那个青年。太危险了!!”
琉音听罢,神色大惊,她抬起头注视着少云“不会吧!你的意思是说,少云阁下就是……”
“是的,他就是与黑色战神齐名的金色闪电!”
“那么从这实力差距来看,这个黑色战神是一个顶着他人名号抢劫的普通强盗喽?”琉音推测。
“不,不可能!你怎么会是金色闪电?风云无双不是应该早就失踪了吗?!”强盗头子捂着失去一臂的肩膀,从地上抬起头。面对他的是少云的剑尖。
“黑色战神,不是你们这些龌龊之辈可以使用的名字,侮辱它的罪,就用你的命来赎吧!”少云说着缓缓地抬起了剑刃。
“等等,等等,我发誓,我对天发誓,我从今以后改过自新,我金盆洗手!求求你,放过我吧!”强盗首领不断地朝少云磕着头,乞求道。
“向你们求饶的人们你放过他们了吗?倘若我今天放过你,不知以后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流血丧生,黑色战神之名又要背负多少条无辜的人命!”少云话音未落,高举的剑已落下!
“住手!”眼看恶棍即将命丧剑下,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大喝。
少云的剑停在了离强盗首领鼻尖不到几厘米的地方。
“如果不想看到这个小鬼的脖子被拧断就把剑丢掉,听到没?!”少云扭头定睛一看,只见两名强盗架着提尔索,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。
少云转身,一丝惊讶表情很快被愤怒掩盖。但此刻他攥着剑柄犹豫不决——离那两人太远了,想要一口气冲过去救下提尔索有些风险。但如果他不弃剑,提尔索随时都会被杀!
该怎么办呢?! 少云心里纠结着。
此时他身后的强盗首领从怀里掏出一管紫色的药水——好机会,趁这小子不备,就用它反败为胜吧!他咬着牙盘算,忍住剧痛,将药一饮而尽。
强盗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:“怎么了?你是想看着这小鬼死是吗?金色闪电?!我数三下,把剑丢了!1!2!”
“3!”随着一声如同怪物般的咆哮,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少云背后崛起。他挥起一拳将少云狠狠地按在了地上!
“你,你怎么!”就像是身上压了座大山一般,少云觉得呼吸愈发困难,突然撞击地让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。而压住他的拳头就像有十吨重让他不得动弹,少云勉强扭头,用诧异以及愤恨的目光注视着突袭者——强盗首领。不过,现在他和之前那个被砍掉一条胳臂,跪地求饶的混球不同,他完全变了个模样,失去的手臂再生了,而且整个人变得高大,魁梧,浑身紫黑,长满骨刺和利齿,双目血红。就像一头经过魔改的【弃兽】。
“嘿嘿嘿,小子,现在情况逆转了吧!金色闪电也不过如此,看我把你活活摔死!”用带着回声的低音说道,化身怪物的首领狠狠揪住少云的尾巴。少云闷哼一声,忍受着尾巴被拉扯的痛感。怪物将少云高举空中,然后猛地向地上砸去。“嘭!”地一声,地上被砸出了裂痕,烟尘四起。
“啊!少云阁下!”琉音用颤抖的双手捂住嘴唇,睁大了眼睛。
提尔索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他流着泪大喊一声“少云哥哥!”他哭了,懊悔的哭了,如果不是自己太没用,就不会拖累少云了。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,威震四方的金色闪电会如此窝囊的死了。
“不要哭,提尔索,我可不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!”
忽然,少云的声音从空中传来。另众人纷纷抬头。
只见,怪物手中的空空如也,地上虽然被砸出了一个深坑,但并未见少云身影,而他此刻正从高空中落下,调整姿势挥起一腿狠狠地朝怪物踢去,怪物被踢中头顶的时候,明显传出了“喀拉”声响的骨裂声。怪物当即吐出大口鲜血,轰隆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为什么你没被我摔死?!为什么!”怪物慢慢地退回了人形,变成了原先断臂的强盗头子,他倒在地上,声嘶喑哑地残喘道。
“刀锋的地狱式训练里,弃兽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练习道具罢了。”少云说着,拔起插在地上的佩剑。
“什么……不会……”强盗首领不甘心地抬起头,但话还没说完便气数用尽地吐血而亡。
少云朝挟持着提尔索的两人走去:“你们的老大玩完了,还是说你们也想跟他一个下场?”
虽然少云没有拿剑指着两人,但他们却被这青年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和寒光凛凛的眼神所折服。
“大侠饶命!我们再也不混黑道了”他们颤颤微微地推开了提尔索,然后哭嚎着扭头就跑。
“站住!”琉音站起来,试图追上去,却被少云用手拦下:“既然对方已经求饶,如果再把他们赶尽杀绝,我们和强盗还有什么两样呢?”他说着,回过头注视着强盗头领的尸体,目光冰冷,凝重,严肃,却又隐藏着几丝哀伤与思念“但玷污黑色战神之名的罪责他是赎不清的。”
“少云哥哥……”提尔索走了过来,他抽泣着,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。
少云回过神,目光移向提尔索,心中虽有千言万语,但看着提尔索哭泣的样子,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提尔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他扑进了少云的怀里,大声哭诉着:“我想见你啊,可是那个大叔(指罗茨将军)说你是,是重罪犯,我只好去,去帝都找姨妈,可是我一个人好害怕啊!我不要一个人!”
看着提尔索嚎啕大哭,少云明白这孩子一定是忍耐了很久,很久。但跟着自己只会把他卷入危险的旋涡。该怎么办才好呢?少云心中五味杂陈思索起来。他将提尔索搂紧,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吧。
“少云哥哥,你到底犯了什么罪,那么多人要抓你?少云哥哥明明就不是坏人啊!”提尔索心情平复些许后,哽咽道。
“我擅自离开刀锋便是重罪啊。”少云喃喃道,“所以跟着我很危险。”
琉音呆呆地站在原地,用吃惊的目光看着少云。而一旁的萨尔特则是久久不语。
提尔索惊讶了一会儿,露出了为难之色,似乎是在纠结着,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坚持的答案,咬着牙说道:“我不想离开你……再也不想了,如果少云哥哥嫌我碍事,那就尽管训练我,我会变强的,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,成为比你还要厉害的剑士!”
少云听了这番话,不禁也面露惊讶他竟从提尔索的眼中看出了决心与坚毅。没想到年仅十岁的提尔索竟然有这番觉悟。少云欣慰的笑了,他伸出一只手掌。在提尔索面前握成拳头回应道:“我明白了,提尔索,我不会再丢下你,但要想跟着我,就必须做好死的觉悟,你行吗?!”
“嗯!”提尔索领悟了少云的意思,他抹了一把眼泪,肯定地点了一下头,破涕为笑,也伸出拳头,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相互碰撞,也象征两人互相立下的誓言:“我可以的!”提尔索坚定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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